那爽朗的“尤今式”笑聲

東瑞(香港)

還沒看到她的人影,已聽到那咯咯咯的笑聲從華星酒店的玻璃門外傳來。笑聲伴隨著有點急促的步履向酒店門口有節奏地傳來,汽車駕駛位那兒也同時走出她那滿腮濃密胡子的先生林日勝。她就是新加坡著名的女作家尤今了。

尤今一臉的笑容、中截裙,似乎較以前年輕了,而最令我們驚訝的是她已屆中年,卻一點也沒“發福”的跡象。我和瑞芬都嚇了一跳,怎么歲月那么有情,獨獨饒了她。後來,她告訴我們,她剛從一個比較落后的國家回來。在那兒,條件差,每天都睡不好,不知不覺就“減了肥”。這五年來,尤今曾數度來港,或擔任世界華文游記大賽評判,或受邀和其他新加坡作家一起在香港書展做講者······每次行色皆匆匆,無暇面晤。然她都打個電話給我;配合香港書展那次,我特地到會展聽講,實際上是特地去看望她。瑞芬最少已有好幾年沒與她見面了。當年我們熟悉得她來香港時住在我們家,而我們一家大小去新加坡也住在她家哩。

尤今初見我,也用了一個帶誇張、半惡作劇的詞兒“驚艷”來形容我的較以前清減得多的身材,大讚我很精神。在車上用“驚艷”來考日勝什么意思。後來又告訴我們,華語日升只會說,不識看和讀;想一想尤今的136部著作,都是用華文書寫,他們這一對夫婦,不是最奇異而默契又最佳的組合嗎?

晚上尤今和日勝兄邀我們到很著名的長堤餐廳吃晚飯。但見人頭踴踴,座無虛席。尤今特別推崇這一家,多加美言。一會,她叫了幾樣菜,有豆腐、魚······每一樣色美味佳,印象最深的是一大盤螃蟹端上來時,體積大得差一點沒有令我們暈過去。以前只看過、吃過大龍蝦,哪里見過、吃過那么大的大螃蟹?它張開蟹鉗趴在那平碟上,面積足足有一個面盆大!單單吃這大螃蟹,肚子已不大有空隙塞其他美食了。最後的甜品是冰淇淋,盛器很別致,杯放在水上,似乎有水泡不斷冒上來。知道尤今是旅行家之外,還知道她是美食家。那一年她在我們家小住時,晚餐中特備一碟東南亞的臭豆辣椒炒馬鈴薯招待她,她大感驚奇,問怎么知道她愛吃,我說,全家人讀你的書,研究你的文章,你不是有一篇談愛吃臭豆的嗎?關于“吃”還有下文。

第二天日升、尤今夫婦倆又約我們吃了特色午餐。餐后,應我們要求到她們家參觀。已不是十幾二十年我們住的那個格式了,舊宅全拆掉,由任工程師的日勝親自設計。令人有一種煥然一新、舒適、清雅的感覺。我們重點參觀尤今的書房,實在太雅致了。精心加上苦心的設計,中間擺著一個米黃色的圓型沙發;一邊廂是玻璃柜,柜內整齊地排著海內外為她出版的著作、獎座、紀念品、感謝狀、印章、小擺設、特色裝飾品、小玩意······一邊廂貼了十一二張尤今彩色大頭像,都拍得頗有專業水準。這么多照片能那么舒暢自如地貼在同一幅墻上,當然羨煞來自香港的我們啦。在香港,屋子窄,樓高有限,沒有多少空間啊!我們看到書卷氣那么濃的書房,當然拼命拍攝了。尤今指著墻上掛著的一張全英文的獎狀,興奮地告訴我們這是她剛剛獲頒的“新加坡文化獎”。這獎是新加坡至高無上的獎,至今沒多少人獲得。可惜,幾十年都用華文書寫的尤今,獲得的獎狀,竟是全英文的。可能新加坡人已習以為常,然長期在香港的我們看來卻是一份遺憾啊。

算起來,尤今迄今為止,已先后獲得了新華文學獎(1991)、萬寶龍—國大藝術中心文學獎(1996),她的著作,從1979年的第一本書《模》開始,至2009年止,三十年來總共出了136部。其中,63部是在新加坡出的,其他73部分別由馬來西亞、臺灣、香港和中國大陸出版,而出她書的涉及四五十家出版社。說她是在中國影響最為深遠的新加坡作家當不為過,廣東、北京、四川、天津、浙江、吉林、湖南、河北、陜西、山東、上海、云南等省都出過她的書

尤今以寫散文、游記、小品文、小說為主,她的自傳體紀實文學《我是一尾沉默的魚》剛剛獲得中山華僑文學獎;《尤今小說選》被新加坡國家圖書管理局選為“讀吧,新加坡”指定讀本。2007年她的一本小品文被印尼作家陳冬龍翻譯成印尼文,她還受邀到印尼參觀訪問,并作專題演講。2010年她受邀和中國的劉海濤、馬來西亞的李憶莙、澳門的湯梅笑、香港的東瑞一起,出任印尼華文金鷹獎短篇小說大賽評審。我跟尤今要了一本《我是一尾沉默的魚》,她簽了名。最喜出望外的是她另外還送了一本頗受歡迎、連續幾周上暢銷書榜的、將文學與美食結合的散文兼“食譜”集《螃蟹爬上書》,此書太特別了,“是由今創作生涯里一項全新的嘗試”,書內有美文、彩照、做法、材料,最妙的是尤今以其獨特的、幽默并帶點夸張、輕松的筆觸,與讀者分享她與食物的因緣、她在品嘗美食時的“文學感覺”,實在是令人“驚艷”的一本書!

臨走前,尤今請我們品嘗她親自制作的橙子蛋糕,我們怕膩,見她切得太大塊,連說:“不要太多!不要太多!”她笑起來,幽默地說:“先吃才說,先吃才說。保證你們覺得不夠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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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香港,讀著她那活潑、感性、生動、充滿幽默的集子,不禁想到和她在新加坡相處的日子。出了那么多書的尤今,如今創作力任是那么旺盛,那么高產而又始終保持相當的水準,她從不需跟隨市場去“言情”或屈就市俗,三十年如一日,這太不容易了。沒有對文學那么熱愛、虔誠的深情,那是不可想象的啊!

翻開她每一本書,就會看到她那好像一尾魚、一彎月、一個娃娃在笑的簽名,叫人感覺到作者必是一位快樂的女性,還仿佛聽到她爽朗的、咯咯咯的笑聲。這笑聲,出自一位普通女性,但又是那么不平凡啊!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10,2,24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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